第(2/3)页 …… 深夜的红袖招,惯常正是最热闹的时候,但现在由于正是战争时期,歌舞行的姑娘们随军部慰问团正在战场上替士兵鼓劲,而且在上官扬羽严厉寒冷的目光注视下,也没有什么达官贵人和富商敢前来寻欢,所以很是安静。 令人感到有些奇怪的是,有匹异常神骏的大黑马和一个看着没有什么精神的青皮狗,这时候正在楼外,难道今夜有客?红袖招今天确实来了两位尊贵的客人,只是那两位客人很明显不是来寻欢作乐的。 顶楼清静的房间里,简大家和小草一人抱着一个婴儿,情绪很是复杂——把刚生一天的孩子扔到一旁不管——这样的父母实在是世间罕见。 宁缺和桑桑这时候在雁鸣湖畔的宅院前,准确地说是在湖堤上,站在那些没有枝叶的柳条前,对着被雪覆盖的湖水沉默不语。 很久之后的重逢,重回旧居,他们没有追忆过往,也不是在感慨当年,而是在思考一些更重要的事情。 宁缺的手里握着惊神阵的阵眼杵,桑桑站在他身旁,像在人间这些年很习惯的那样,把双手背在身后,看着很像一位长者。 “那个字……我还是写不出来。”他说道。 桑桑转身看了他一眼,不确认他这句话里的写不出来,究竟是写不出来,还是不想写出来,即便她与他心意相通,竟也分辩不清。 因为这件事情太复杂。 “我忽然有些想隆庆。”宁缺又说道。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在他的这个故事里,隆庆才是真正的男二号,但和那些故事不同,他对隆庆没有什么样情感投射,自然也不会惺惺相惜,他只是想到怒河畔隆庆死前自己领悟到的那些东西,与那个大字相通的一些东西。 把重伤的朝小树扔给不怎么靠谱的两名师侄,把新生的一对儿女扔进青楼,不代表宁缺不负责任,他急着回到长安,就是要写出那个字。 只是那个字太大,大到他即便有了惊神阵的帮助,依然很难写出来,遥远的西荒与东南海畔,更远的寒域雪海,都太远了。 都说人类的思想有多远,便能走多远,可是从来没有人想过,思想这种事物本身就极缥渺,想要让它去到遥远的地方,是多么困难的事情。 宁缺想到很多年前做过的那个梦。 那个初识时的梦。 在那个梦里,他看见了一片沧海。 做那个梦的时候,他正抱着桑桑。 如果有桑桑的帮助,或者,他能够把自己的念力,传到天涯以及海角。 然而,他如何开口? 桑桑转身,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柳条编成的小凳子。她看着他问道:“你说孩子会不会喜欢这种?” 宁缺说道:“我很喜欢,他们自然必须喜欢。”” 桑桑静静看着他,忽然说道:“在那个小木屋里,你怎么说的?” 宁缺沉默片刻,说道:“我说……可以不做。” 桑桑说道:“可你还是想写那个字。” 宁缺说道:“是的。” 桑桑望向夜空。 今夜长安城无雪亦无雨,有一轮明月当空。 “哪怕……写出那个字,我会死。” “我总觉得,不应该是这样。” 桑桑说道:“就算我愿意帮你,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帮你。” 宁缺说道:“我清楚情况。” “然后?” “没有然后。” 宁缺看着她,说道:“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要求你去死,哪怕所谓的为了整个人类,我更没有资格说出那句话,所以,没有然后。” 桑桑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,注意到他握阵眼杵握的很紧,指节有些发白。 对宁缺来说,长安城是安全的,就算观主到来,也无法做些什么,但这场战争没有结束,观主与大师兄以及西陵的胜负,都很重要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