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二章-《咬红唇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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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因着长相气质的缘故,他从小到大碰到百分之九十都是烂桃花。

    女人们可能也不信他这样一个浪子外表,骨子里竟然信奉专一忠贞的爱情,她们无一例外都觉得他属于玩咖,所求也不过是一夜风流。

    凑上来时热情大胆,就差将“帅哥走个肾吗”写在脸上。

    像简星然这样的,有相貌有家世有能力,还一声不响,偷偷暗恋,朋友当着当着忽然表白的,实属头一个。

    所以那天,随叙其实也乱了阵脚。

    他自认这段时间,没对她动过男女之外的心思。

    而应对这样的事,最忌讳拖泥带水,不然倒成了耽误旁人感情的渣男。

    所以他只沉默了瞬,便拒绝了她。

    小姑娘大概没想到是这个答案,或者是,做过心理准备,临到头来还是觉得失了面子,脸色有一瞬的怔愣。

    她紧紧抿着嘴唇,许久之后负气似的道:“不喜欢就不喜欢,反正我不会改变的,我就是这个性格了。”

    他一愣,难得收起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:“嗯,你很好,也不用改变……”

    一句话倒像是触碰了什么开关,简星然忽的抬头,愤愤在他肩上打了一下:“我很好你还不喜欢,你是不是眼光有问题!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这一下根本不重,像是恼羞成怒,很好地传达了她此刻的心情。

    随叙还来不及说什么,就看她像做了什么羞耻之事一般回过神来,紧紧闭上嘴,反复挣扎了好几遍才重新开口,声音虚了一个度:“这、这一拳就算我们两清……反正以后,我不会再到你面前晃了。”

    随叙皱了下眉,似是本能地排斥某个后果。

    回过神来,倒是为自己这想法而感到好笑——做不成情侣,难不成还要继续做朋友?

    就等她冷却下来再说吧。

    如今过了三天,简星然是否慢慢在走出来,他不知道。

    他自己倒是时不时略感心浮气躁。

    毫无来由的。

    昨天早晨住家阿姨收快递,拆出两张戏剧票来。他接过扫了眼,想起这是前阵子自己让人定下的VIP席位,准备跟简星然去看。

    记忆的闸口被忽然打开。

    “票多少钱,我到时候转给你啊。”那天,简星然是这样说的。

    他轻笑了声:“用你请客?”

    她很认真:“我怎么说也……”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“挺有钱的吧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请你看也没问题。”她补充。

    “免了,”随叙好笑,见她坚持,便退一步道,“就AA吧。”

    这会儿回想,他之所以在潜意识里,一直默认和简星然只是朋友,主要是因为,和她的相处方式太“哥们儿”了。

    两人一道看电影,她会提前买好影票爆米花和可乐,递给他时也大大方方,仿佛只是来得早了顺手一带。

    在他面前,也没有类似害羞、回避的反应。

    要不是亲耳听她表白,随叙准以为这是个玩笑。

    然而现实却是,他们已经不能再随便联系了。

    随叙收回思绪,将票折了折,随手压在花瓶下。

    倒是没想到,两人会在傅家碰上。

    大概连他也没发觉,望见她时,自己心头有一瞬的松快,笑意就要爬上唇稍。关键时刻,忽然想起她此刻状况略显窘迫,再笑怕是不礼貌,便很好地按捺住了。

    “好巧。”随叙换了个比较客套的方式,朝她点头致意。

    简星然嘴角微抽,看起来很不愿意面对现实:“呵呵,是巧啊……”

    走到灯光亮处,随叙才看清。

    这晚的她,跟平日里见到的很不一样。

    没有精致妆容,也没穿千篇一律的套裙,整个人包裹在厚厚羽绒服中,像南极来的小企鹅。褐色头发松松绑在脑后,露出巴掌大的小脸,皮肤很白,退去平时的干练,有种纯纯的柔软可爱。

    就是眼下有点青黑,像是忙碌过后藏不住的疲倦。

    他下意识问:“公司事很多?”

    “啊,嗯,”像是没想到他会开口,简星然镇定了下才道,“挺忙的。”

    傅展行和裴奚若还未回来,两人相隔甚远坐在沙发,有一句没一句地尬聊,情景倒意外跟在那位长辈家时有几分相似。

    而在过去半年多的日子里,他们能就一个音乐大师的作品聊上很长一段时间。

    空气被陌生而僵硬的气氛席卷。

    随叙向后仰躺在沙发,轻掐了下眉心。

    有生以来,第一次感觉某个环节出了差错。

    ///

    睡了一觉,简星然决定振作起来。

    她故意让自己忙得像个陀螺,每天不是开会就是出差,一段时间后,别说那晚偶遇心头荡起的涟漪早已抚平,连世上有随叙这么个人都快想不起。

    虽然也会有一些例外情况。

    比如,偶尔会从商务伙伴口中听到他的名字,或者是,两人那位共同长辈来电说随叙在他这里,问她要不要过去玩……之类的,好在总体来说,问题不大。

    她只会稍稍出神一秒,然后果断奔向事业的怀抱。

    时间一转便到了四月,气温渐升。

    短暂的午休过后,简星然补了个妆,预备迎接一场商务洽谈的代表。

    她不爱化妆,可惜本身长相偏软甜,只能靠妆容稍微提一提气势。

    明明前一秒还在心里吐槽补妆麻烦,后一秒,两方人马走进会议室,她猝不及防和对方代表狭路相逢时,简星然又恨起了自己刚才没下狠手,把妆画重一点。

    不过没关系,没有黑色眼线拉长眼尾,她也可以把这场会面拿捏了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钮祜禄·星然露出十分商务化的微笑,甚至主动伸出手来:“随总,幸会。”

    随叙像是有几分意外,不过很快也笑了下:“幸会。”

    两只手轻轻握在一处,而后不动声色地分开。

    往座位上走去,简星然表面淡定,内心想死。

    一个多月不见,这男人招桃花的气质更重了,方才那一眼,差点击溃她这阵子构筑多心理防线。

    ——冷静冷静,他长得帅这是客观事实,自己被蛊惑一秒也是人之常情。

    就算这是眉清目秀一条狗,她也会多看几眼的。

    这不能代表什么。

    反复给自己洗脑多遍,简星然深吸一口气,望着对面男人,还是忍不住叹了声“孽缘”。

    她和随叙之间,巧合多得实在过分了点。

    虽然最初,她差点在心里喊一声天助我也。但这会儿,她只觉得老天不放过自己。

    巧合再多又有什么用?

    就算足够写成一本书,结尾也不会是HappyEnding。

    简星然掐断思绪,朝台上做方案预演的汇报人轻轻颔首:“可以开始了。”

    会议流程推得很快,两方没什么意见,各自在文件上签名盖章。

    结束后,简星然起身离开。

    回办公室再出来,没料,却在电梯厅撞上他。

    男人站在不远处窗边,听到脚步声,侧过头来。

    这儿位置稍偏,没什么闲杂人等,倒像是命运“贴心”,故意留一方天地给他们叙旧。

    简星然只停了一秒,很快笑着迈开步伐:“随总还没走,有事?”

    她穿着精致的黑色套裙,眼中盛着标准的商业笑意,仿佛两人真的只是一面之缘的合作伙伴,而她出于东道主为展现热情,才率先开口搭话。

    “也没别的,”随叙很好地配合了她的态度,礼貌一笑,“只是,陈老先生让我问一句,你最近怎么都不去看他?”

    一句话让陌生人再也装不下去。

    而且,还戳中了简星然心虚的一个点。

    陈老先生就是两人那位共同的长辈,跟随家是世交,算是看着随叙长大的。简星然则是陈老先生在平城大学教书时带的得意门生,关系自然也匪浅。

    前阵子,陈老先生是有打电话让她上门玩,只不过,她一听随叙也在,连忙找借口搪塞过去了。

    本想找机会单独拜访,结果公务一忙,完全把这事儿给忘了。

    她定了定神:“噢,我忙完这阵就去。”

    恰逢电梯到达楼层,简星然绷了绷神情,作了个请的手势:“随总,不送。”

    她语调冷淡,就差把“这位先生既然话带到了就请走吧我们不熟”一行字写在脸上。

    随叙毫不怀疑,他进电梯之后,她仍旧会站在门外。

    良久,他轻点了下头:“你先吧,我等下一趟。”

    简星然也没坚持,兀自踏进电梯,按了关门键。

    有两名职员特意选了人少的这部电梯,一路说说笑笑,恰好撞见这一幕,不约而同噤了声。

    怎么,这电梯,是搭不了俩人吗?

    ///

    这天,随澄明显感觉她哥状态不对。

    她压抑着心头的喜悦,轻咳了声,故意问道:“哥,你答应帮我约简总的,约到没有啊?”

    随叙斜她一眼:“着急就自己去。”

    随澄好不容易才没笑出声来。

    这语气,这态度,一看就是吃瘪了。

    遥想一个多月之前,自己有事相求,她哥可是一副敷衍态度,现在呢?不仅佯装自然地问起采访做了没有,还纡尊降贵似的表示自己可以从中牵线。

    当她是傻的吗?

    这明摆着就是跟简总有故事啊!

    好友的脑洞成了真,随澄当然不肯放过这机会,软磨硬泡,愣是从随叙口中拼凑出了整个事件。

    竟然跟她乱猜的差不多。

    当即就觉得大快人心。

    谁能想到她这我行我素二十多年的亲哥,拿的竟是“爱而不自知”剧本,偏偏对方是个性格独立的事业型女生,要再追回来,怕是不太容易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随澄半凑热闹半好奇地问:“说起来,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她的啊。”

    像是被一句话带入回忆,随叙略有些出神。

    说是什么时候,倒也没有一个准确的时间点。或许,从收到戏剧票的那一刻开始,他就感到了某种端倪。

    之后两人几乎碰不上面,他时不时会想起她。

    偶然听旁人提了一嘴,某场训练赛上,某支球队表现如何亮眼,或是周末在家选片子看,一眼就看到最上的《低俗小说》。似乎只需要很简单的一个触发,都会在他心里催生出去找她的想法。

    却都被很好地按捺住了。

    毕竟没接受人的喜欢,却又想像从前那样跟她聊天相处,怎么想,都太不干人事儿了点。

    事情的转折是那天,随叙照例去陈老先生家拜访,被问起简星然怎么没一块儿来。

    像是提供了个堂而皇之,不掺杂私心的理由。他倚着廊柱,心念稍动:“她挺忙的,要不您打个电话问问?”

    陈老先生看他一眼,还真打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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