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局(中)-《龙凤呈祥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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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是!”小河只能应诺。

    寇凛都走进舱里去了,又探头出来:“你对本官想做海盗颇有微词?”

    “属下哪里敢。”小河连忙垂首,“属下就觉着吧,这劫掠的买卖虽赚的多,但冒的风险也大,毕竟咱们不是虞家军,没有打海战的经验,不然也不会将收拾染谷一郎的事儿让出去。何况您还畏水,没多大用处,远不如在陆地上凭着官位讹诈钱财。”

    寇凛习惯他口无遮拦,也不生气,问道:“倘若本官真准备叛逃,你是回京继续留在锦衣卫为圣上效力,还是追随本官去做海盗?”

    “当然是大人去哪里,属下就去哪里。大人做什么,属下就跟着做什么。”小河立正站好,回的专注诚恳。

    他虽是有官阶的锦衣卫暗卫,却从没将自己当成朝廷中人,由始至终追随的只是寇凛。

    战乱之故,十二岁之前小河都是孤身流浪,万幸遇到寇凛将他从街上捡回去,扔进暗卫营,提供他吃穿,培养他成才。

    此次寇凛出海所带的十来个心腹,是九年前他执掌锦衣卫后,亲自挑选,且手把手培养出的第一批暗卫。

    几乎都是这样的孤儿出身,譬如阿松和阿柏,是被寇凛从树林子里捡回去的。

    “用不着怀着报恩的心态,本官养你们,和圣上养本官的心思一样。”寇凛微微挑眉,“但你们没少花本官的钱,是得为本官卖命。”

    “属下愿为大人肝脑涂地!”小河挺起胸脯。

    “呸!说什么不吉利的话!”寇凛真烦他这张乌鸦嘴,扔下他走进船舱去。

    *

    三月下旬,芽里堡,傍晚时分。

    微风徐徐,但海浪却滚滚拍击着海滩,因为作为四省联军总调度地的芽里堡,每日船舶往来密集,形似贸易港口。

    无所事事的楚箫,坐在左侧码头边被凿出“虞”字的大石头上打瞌睡,本意是观海,入目的却是铺满视线的战船,遮天蔽日,将风景挡的严严实实。

    他已经有好几日没见到他父亲了,芽里堡里里外外、他父亲和小舅舅身边,全是身穿戎装的军人。

    而虞清估摸着出了海,一连数日,夜晚也不见回来。

    早知道他就跟着寇凛回京去了,起码在锦衣卫衙门里,寇凛还会分派给他点杂事儿做一做。

    在虞家营地,他连散步都提心吊胆,处处是“军机重地”,动不动就拔刀相向格杀勿论。

    “楚箫!”

    他正郁闷着,听见身后有人呼喊他,嘈杂声中,像是袁少谨。

    一扭头真是袁少谨,远远朝着他挥挥手:“你还真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楚箫一讷,好奇他怎么没有回京。

    袁少谨早该从金竹过来了,这么些天不出现,楚箫还以为寇凛回京时,让暗卫将他也带回了京城。

    袁少谨走近后跳上大石头,一脚踩在凸出处,微微弯腰,胳膊肘子撑在大腿上,累的呼哧呼哧:“我找了你好半天,你在这干什么?等虞清?没把你等成望夫石?”

    楚箫抄着手盘腿坐,仰头瞥他一眼:“你这阵子上哪儿去了?怎么没回京啊?”

    “你们去了麻风岛,我和柳老师一直待在金竹,大人留了几个暗卫保护我们。后来柳老师也走了,就剩下我了。”袁少谨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,“在金竹待了一阵子后,暗卫说收到大人的命令,送我来芽里堡,可走到半途,暗卫说又收到大人命令,转道将我送去了金华。”

    “金华锦衣卫千户所?”楚箫询问。浙江境内,只这一个千户所。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袁少谨点点头,“我心里担心你们,但金华那位千户却整日里跟我讲千户所的运作,还带我跑遍了浙江辖下十二个百户所。”

    楚箫讶异:“千户大人带着你做什么?”

    袁少谨摊手:“都是些细枝末节无聊的小事。”

    “大人这是在培养你啊。”楚箫啧啧称赞,“估摸着觉得你适合在锦衣卫发展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这么觉得。”袁少谨挑挑眉,颇为骄傲。

    “那你往后准备留在锦衣卫?”楚箫想起自己进锦衣卫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临摹《山河万里图》,而袁少谨则是跟进来找茬的。

    “当然了,我早拿定了主意,往后锦衣卫就是我安身立命之地。”袁少谨握了下拳头,他早已将寇凛视为自己的偶像和目标,立志学习他,追赶他,超越他。

    如今想起来从前总逮着楚箫不放,就觉得自己幼稚又可笑,不过若没有楚箫,他也不会进锦衣卫。

    楚箫有点儿羡慕:“真好。”

    一个人能找准自己的位置,为之而努力拼搏,真好。

    像他,就不知往后的人生该做些什么,可以做些什么。

    以他的背景,从京城到各省,随便去哪里做个官都行。但他实在是不想做官,即使像他父亲和妹夫一样,出发点是好的,他依然不喜欢勾心斗角,阴谋算计。

    不是学不会,是压根儿不想学。

    不喜欢就是不喜欢,他尝试过,始终无法强迫自己去接受与自身价值观完全背离的道理。

    但他又不想一世就这样碌碌无为。

    “对了。”楚箫收起心思,仰头问,“那你怎么来芽里堡了?”

    “大人写信让我来的。说四省剿匪一旦开始,四省内最安全之地就是芽里堡。”袁少谨道。

    “可是大人带着我妹妹回京去了,也该让你走陆路回京才对。”楚箫想不通。

    “不清楚,大人只说让我在芽里堡等着。”袁少谨也不明白,“不过大人既然这样安排,肯定有他的道理,听话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现在真快变成小江他们了。”楚箫笑了笑。口中调侃他被寇凛给洗脑了,却十分理解袁少谨的心情,跟在寇凛身边久了,的确很难不被他的头脑和手腕折服。

    两人聊着天,看着夕阳西下,竟也有一股老友就别重逢之感。

    从前虽然针锋相对,但自小就在同个书院念书,又一起考入国子监,做了十来年的同窗。

    袁少谨直到现在还在好奇他究竟是男是女,不过已是无关紧要之事,也就不问了。

    入夜时,码头忽然一阵骚动,只见几个官兵跳上哨塔,挥动着旗子,指引着远处一艘海船逐渐入港。

    “是少帅的船!”

    “快,少帅回来了!”

    一列士兵匆忙去迎。

    楚箫连忙站起身,和袁少谨一起朝着码头望过去。看到下了船的虞清平安无事,他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再看到虞清从腰间取下一大串铁片,递给前来迎接她的一位将士,码头的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。

    这是战死之人的军牌,当然不是全部,因为海战中会有尸体沉入海底,肯定是打捞不回来的。

    码头上灯火通明,看她的口型,似乎是安排抚恤金的事儿,又指了指身后的船只,说了句“厚葬”。

    这在军中应很常见,众将士脸上虽有哀色,但依然有条不紊的行事。

    交代完毕之后,虞清背着□□沿着栈道往堡内走,身畔不断有兵士禀告着芽里堡内近来的形势。

    她认真听着,频频皱眉,时不时开口问话。

    感受到两道视线,偏头朝楚箫和袁少谨站立的大石头上望过去。原本沉肃的脸微微绽放出一抹笑容,朝他们招了下手:“我先去拜见总兵,回禀战况,等会儿再来找你们。”

    袁少谨抱了下拳:“虞少帅先去忙吧。”

    楚箫没说话,只看到她扬起手时,手腕上露出些许纱布,先前只是被袖子遮挡住了。

    看不到的地方,不知又受了多少伤。

    两人目望虞清被一列兵士围着渐行渐远,袁少谨感慨道:“说起来,咱们这些同辈里,如今就数虞清成就最高了吧?十五岁南下荡寇,五年间立下赫赫军功,眼下刚满二十就已领了从三品的武职。虞总兵今年快五十了,再等个十年,等虞清三十出头,虞总兵退下来之后,她可就是手握沿海军权的第一人了。”

    楚箫没接话,等虞清的背影彻底消失之后,他重新盘腿坐下。转头又瞧见营地警戒线外,带着帷帽的孟筠筠站在那里。

    应是听闻虞清回来了,来找虞清询问段冲的消息。

    营地不许女子入内,尽管她父亲如今也身在芽里堡内,她也只能住在堡外的驿站中,一步也不能踏入线内。

    楚箫不自觉的将在线外徘徊之人替换成了虞清,代入她的情绪,忽觉一阵心痛。

    *

    行驶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,寇凛的船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。

    怀孕已有两个月,本该有妊娠反应的楚谣好端端的,不见一点难受,反倒是寇凛承受不住风浪颠簸,晕船晕的站都站不稳了,整日里躺着,一坐起身就头晕眼花。

    终于,听见段小江在外道:“大人,咱们好像抵达地图中那座岛了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?”寇凛一刹百病全消,从床上起身,直往舱外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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