依稀旧梦里(1)-《春日失格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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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普通话说得并不好,隐约带着乡味的口音,但她音是柔的,有股吴侬软语的腔调。
男人忽然问了句:“你不害怕?”
乌玉娟咽下嘴里的桃酥,在没有灯的夜里,她吞咽食物的声音格外得清晰,她吃完嘴里的东西,擦了擦嘴角的残渣:“怕什么?”
男人嗤地笑了一声,就这一声笑,害他被手里的烟呛到了,捂着嘴拼命地咳嗽。他腰上的小收音机有些破,曲子咿咿呀呀地不停放,乌玉娟问:“这首调子叫什么?”
“牡丹亭。”男人停了咳。
“没听过。”
“以前过生日都是随便煮碗面,今年虽然晚了一天,但吃到了好吃的点心,也不算亏,谢谢你。”乌玉娟说,“你喉咙不舒服,要少抽点烟。”
男人按上收音机,掐烟起身:“先关心你自己吧。”
……
4号房的女人很特别。
于水生在帝王宫做了一年的保安,见过女人被抓进来后在里面泣不成声,听过她们声嘶力竭喊救命,也知道有不少人经不住害怕和折磨变得精神失常,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不哭也不闹的女人。
趁着送饭的空隙,他朝屋里瞥了两眼,但小窗太低,看不清那女人的面孔,只能听到她的声音。
——平和里带着点寂寞。她被关了很久,逮到一个人话就说个不停。
于水生值夜班,夜里犯困,他坐在大门口一根接一根抽烟。
帝王宫灯红酒绿,夜夜笙歌,只有这里静悄悄的,就连月光下的树影都比别处要深邃很多。
太天真了。他无聊地想着,不知者不惧,她之所以不怕,是因为还不知道自己以后会面临什么,但凡进了帝王宫的女人,就没有能囫囵出去的,等再过段日子,她就笑不出来了。
于水生一根烟抽到半截,腰上的传呼机响起来,队长喊他去前边招待客人。
几辆黑色汽车从大门外缓缓驶入,停在预先准备好的车位上,保安队长拉开最前面那辆轿车的车门,迎下来一个中年男人。
“这些都是我朋友,告诉他们好好招待着。”男人穿着得体西装,手里拿着一个油黑的文件包,举止投足间都是上位者的从容,他随手将包递给保安队长,问道,“阿九呢?”
于水生刚在路口露了个头,队长看见了连忙喊他:“于水生,快点过来!”
于水生走到男人面前,恭敬地叫了声四哥。霍嵩从车里拿出一袋东西递给他:“知道你好烟,我朋友从古巴买回来送我的,特地带几盒给你尝,今晚忙不忙?跟我一起上去玩玩?”
“今晚值班。”于水生看着手里的雪茄,“这太贵重了……”
“也好,我今儿谈生意,你去也插不上话,改天再找你好好聊。”霍嵩笑着拍拍他肩膀,“给你就拿着,兄弟之间说什么贵不贵重的话?见外。”
霍嵩和朋友进屋了,留于水生一个人站在灯火辉煌的院里,他复杂地看着手里昂贵的雪茄,拎着它朝该属于自己的后院走去。
在小路的拐角,几个保安围在一起抽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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