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 17 转机-《怪物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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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在那一刻,封烨然似乎在人群中看到了曾经的那个孩子。

    小小的他就站在灰黑、凌乱、不断变化的色块之中,睁着那双饱含泪水的、燕尾蝶一般蓝的双眼,凝望着自己。

    封烨然叹了一口气,被带入了警车。

    ※※※

    当天下午,封博然开了发布会。由于陈萱的死,发布会的影响力极大。会上,封博然坚决认为陈萱并非简单地猝死,而是被害的,强烈要求警方抓捕犯人,并悲愤地控诉犯人。封博然认为他自己也有危险,可哪怕冒着生命的危险,依然要把正义坚持到底。他大胆地展示了那份机密文件的大部分,分析并展示了新的胚胎——“第二代阿德瑟尔新人类”。

    封华暂居研究所,而研究所已经全然被警方监控,数据被调出来,被毫不保留地检查。

    封烨然在社会上的形象降到谷底。他的住所,他所在的研究所,他在网络上的视频、广告等等,成为了被攻击的重点。

    网络暴力是可怕的。好在封烨然被关在密闭的房间里,全然不知外界的情况——

    在接受了无数次审讯和谈话之后,警察终于离开了。

    当天下午,肖之戒来看他。

    隔着玻璃,肖之戒认真地跟他说:“你放心,我有很多朋友,我会帮你请著名的专家,我就不相信封博然那边一点破绽都没有!你在里面吃好睡好就可以了,不要太担心……另外,你的病,该怎么办?要是犯病了……”

    封烨然摇头:“我还好,才几天而已,我有药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好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肖之戒离开后,封烨然吃了药,昏昏沉沉的。他的身上没有任何通讯设备,就连手表也被没收了。房间里没有钟。

    他躺在硬邦邦的小床上,时而醒,时而睡。很快,他就失去了时间的概念。

    思绪就像洪水,时而如同犯了强迫症似的,制造一大片漩涡,旋转于与陈萱的回忆里,被陈萱的背叛里,被大家一次又一次的抛弃里。

    可是最终,那一股股水流都会汇集在一起,无论是陈萱、封博然、封穆,还是其他任何人,都会逐渐消散,最后留下的画面,总是跟封华有关。

    全然黑暗的噩梦。

    五彩缤纷的美梦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铁门被打开。

    几个人将他带入刺目的光线里,告诉他,他被释放了。只过了四天,网络上的舆论发生了质的变化。

    实际上,在封博然发布会后的第三天,一名著名的专家出现,谴责封博然愚蠢的骗局。

    他所谓的原版机密材料,实际上颠倒了因果,导致里面的逻辑错乱,不仅如此,上面的部分材料名是明显错误的,部分数据也值得商榷,根据这份资料,根本不可能创造出封华——封博然所谓的,他的是原版的资料,而封烨然的不是,根本没有说服力。

    封博然所谓的,新胚胎是他的实验成果,可是封烨然研究所八成的实验人员都可以作证,这份实验成果是他们的。虽然记录已经被恶意销毁,但是他们每个人都能重述他们实验的细节。

    更明显的证据,无疑就是封华本身。作为一个超人类,他的记忆力非常优秀,甚至可以记得还是胚胎时候的事情。他知道是谁一丁点一丁点赋予了他生命,是谁培养了他,是谁在不断地跟他说话,是谁将他一点一点抚养长大。若真像封博然所说,封烨然偷走了他成果的三分之二,那封烨然是无法制造出封华的,哪怕偷走他的全部资料,也不可能成功——而封烨然创造封华,是有记录的。他的团队整整花了五年时间,从每一次搜集材料,到每一次实验,都有详细的记录。

    紧接着,警方终于在封烨然的一个硬盘里面,发现了原本的资料,详细的,没有任何错误的资料。

    这位专家专门见了封烨然一面,当面表扬他聪明。因为他知道如何保护自己的成果,他电脑里的资料是被伪装过的,动过手脚的。而偷窃资料的人明显没有仔细检查过,就将其占为己有了。

    封烨然笑着,可实际上他完全没有头绪。

    首先,他根本没有特意伪装过他的机密资料;其次,他从来没有把那份资料放在硬盘里。

    这就说明,有人在事发前就使用了他的电脑,帮他转移了文件,并在文档上动了手脚。

    这个人必须精通生物科学,了解实验数据,不然他/她不可能改得那么绝妙,让封博然短时间难以发现破绽;这个人必须是常呆在封烨然身边的人……

    到底是谁?有何用意?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专家是肖之戒请来的朋友,封烨然为了感谢他们,专门请他们吃饭,并问肖之戒,该如何报答他。肖之戒轻描淡写地说,只要以后允许他成为研究所的闲人就行了。封烨然很惊讶,这个搞金融的兄弟原来对制造新人类这种事这么感兴趣。肖之戒提醒他,别忘了我可是辅修心理的,以后我可以当你家新人类的心理辅导医生啊。

    一周后,封博然因诬陷罪、盗用知识产权罪入狱。

    半个月后,封博然自杀。据说,他在入狱后,似乎在被恶鬼折磨,夜夜发出恐惧的叫喊声。

    无论怎么恨他,毕竟是兄弟。封烨然去参加了他的葬礼。

    但是一种强烈的、难以消除的罪恶感一直袭击着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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