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37 章-《冰淇淋夏天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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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哇。”明杳情不自禁地说,“原来从这个上面看过去,也这么好看啊。”

    池嘉让“嗯”了一声,直接在不远处的一块专门做仰卧起坐的垫子上坐下。明杳见状,也跟着过去,坐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这是你带上来的吗?”她有些惊讶地问。

    这屋顶上竟然出现了这么突兀的一块专门供人坐下的软垫,能坐着看风景,惬意舒适,确实挺像池嘉让会干的事。

    哪知池嘉让摇了摇头,说:“大概是之前上来过的人带上来的吧。”

    会爬到屋顶上来看风景的人,应该或多或少地有着自己的烦恼。

    明杳忽然有些感慨,扭头看向不远处的高架上呼啸而过的车流,说:“没想到这个学校里,有好多人和我一样,会过得有一点点不开心。”

    池嘉让停顿了半天才问:“你的不开心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的吗?”

    被屋顶上的风吹了这么久,明杳的心也渐渐平和下来。炽烈的艳阳下,她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副宁静的画卷,开始缓缓地说自己家的事。

    很奇怪,她曾经都以为,自己永远永远,永远都不会和别人说爸爸妈妈的这些事了。

    但是今天,在体育馆的屋顶上,她竟然对着一个最不可能的人,说起了这些年的这些琐碎瞬间。

    大多数时候,这些琐碎的瞬间,都是命运逼迫她接受孤独的瞬间。

    比如说父母离异的时候,她被逼迫着长大成熟,告诉自己的弟弟要懂事接受这一切;比如说爸爸醉心于工作、在她的成长中缺席的时候,她逼迫自己一个人享受那些获得荣耀的时刻,喜悦痛苦独自承担;比如说她渴望妈妈的靠近时,妈妈却一次又一次对自己做出的承诺失言,一次又一次辜负了她的期望。

    但是她明白,她的期望只不过是她自己给自己设定的枷锁而已。这枷锁圈住了她自己,却没有权力圈住任何人。

    她没有资格决定他们对她的人生做出什么努力。她有能力决定的,只是自己做出多少努力而已。

    “……你知道小时候有一次,就我妈快和我爸离婚的时候,我和明昀一起去上学。车刚开出去没多久,就看见我妈的车回来了。她刚刚去马尔代夫度了一个月的假,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她了。司机也知道我和明昀很久没见到妈妈了,很贴心地把车停下,把车窗摇下去,让我们和她打招呼。”

    “我以为妈妈这次回来,应该会在家里待比较久的时间了,所以特别兴奋地和她打招呼,因为我真的太想她了。我记得很清楚,那周末还有一个科技馆的问答活动,我要代表学校去参加比赛,所以我当时心里想的是,妈妈回来了,拿周末就能去看我比赛,我一定要好好努力,拿第一名。”

    “没想到那天晚上回家,家里又是空空荡荡的,我妈根本不在。阿姨刚刚烧好饭,看到我和明昀回来,笑着和我们说,妈妈刚收拾完东西出门,说是要去长岛,临走前还特地叮嘱阿姨,要看着我们好好吃饭。”

    “我当时满心想的都是,那可是长岛啊,不去半个月一个月的,她怎么可能回来?我看着阿姨的笑容,却特别想哭……后来我就知道了,我不让自己对她有任何期待,其实我自己也会过得好很多。”

    “今天的家长会,其实我也不应该对她抱有太多的期望的,我很久之前就知道了这件事,不是吗?”

    少女的声音很轻,轻到几乎碾碎揉和到了风里,像是汇入洋流的一滴小小的水珠,很快就消失不见。

    她很少在池嘉让面前这样说话:喃喃细语,毫无起伏,没什么情绪,似乎像是在叙述一件陌生人的事。

    从始至终,池嘉让都静静地听着,偶尔低声“嗯”一下,代表自己还在听着。

    说到最后,明杳抿了抿唇,扭头冲他笑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所以你看,其实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事。又不是什么特别了不得的大事,你也不用太担心我。”

    平生第一次,池嘉让没有对她口中的那句“担心我”发表任何异议。

    他沉吟片刻,忽然开口问:“你那次周末在科技馆拿第一名了吗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明杳没想到他的关注点竟然是这个,笑着摇了摇头,说,“那次我发挥失常,只拿了第二名。所以我觉得其实也还好,如果我妈兴冲冲地过来,我却只拿了第二名,她一定会失望的吧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会。”池嘉让斩钉截铁地说,“她不可能失望的。”

    明杳有些惊讶这句话竟然是从池嘉让的嘴巴里说出来的,愣了半天才说:“……真的吗。”

    “对啊。”池嘉让耸了耸肩,语气很是随意,“我是说真的。你……你挺有规划的,这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,然后为自己的目标努力,这已经很难得了。要是你是我爸的女儿,估计他做梦都要笑醒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你呀。”明杳被他最后那句话逗乐了,任由风在他们之间肆意穿梭,半晌才接上后半句话,“对了池嘉让,你以后想考什么大学?”

    “我吗。”池嘉让愣了一愣,不动声色地反问,“你想去什么大学。”

    “我啊……”明杳说,“我想走竞赛这条路,高一或者高二就拿到全国物理竞赛的奖,然后可以直接保送北大……你呢?”

    池嘉让往后一靠,姿态是极度的随性与慵懒。如果仔细辨别,会发现他的语气中还带了几分勉强、迁就与凑合。

    “我么……”他说,“我也就北大好了。”

    明杳:“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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