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7章 李勣遗言-《大周少卿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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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李勣眯着眼打量了他一会,道:“承嗣,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握住军权,太后就拿你没办法?”

    武承嗣暗道厉害,承认道:“不敢瞒您,我尽力推动长安成为军事中心,又重新组建西讨军,都是为了等姑母登基后,能够有力量抗衡她。”

    李勣微微点头,道:“你这些布置不能说没用,但你还是考虑漏了些东西。”

    武承嗣暗暗心惊,道:“什么?”

    李勣沉默了一会,突然转移话题道:“承嗣,你应该早就在考虑对吐蕃和突厥的作战吧,在你的计划中,准备几年消灭他们?”

    武承嗣想了想,道:“如果朝中不出意外,十年内应该可以大功告成!”

    李勣暗暗点头,这和他预测的差不多,说道:“好,假定十年之内你消灭这两国,我朝再无强大外敌,那么再过十年呢,你有没有想过朝局会变成怎样?”

    武承嗣愣了愣,不明白李勣话中之意,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李勣叹了口气,道:“承嗣,你有没有想过,一个十年不打仗的将军,他的威望还能够保持得住吗?”

    武承嗣脸色微变,越变越苍白。

    李勣苦笑道:“武将不似文臣,倘若国家真的和平了,武将的地位必然下滑,西面的敌人没有了,你这个西讨大帅还能做下去吗?”

    武承嗣摸了摸鼻子,苦笑道:“我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。”

    李勣休息了一会,悠悠道:“最难控制是人心,即使你想办法保住了西讨元帅的职位,你手下的将军们长期不打仗,没有军功,他们会怎么想?”

    武承嗣只觉后背发凉,到时武将升职的途径,不再是战场上,而是朝堂上。

    趋利是人之天性,自己无法带给那些将领们前程,他们自然会离开他,投奔到女皇身边。

    李勣沙哑着声音道:“承嗣,到时候你拿什么对抗太后,周王府和英国公府的存亡,都将在她一念之间。”

    武承嗣深吸一口气,道:“您提醒的对,是我考虑太简单了。”朝李勣一拱手,请教道:“请祖父教我!”

    李勣微微一笑,道:“老夫一共为你想了三个法子,不过通过刚才的对话,第一个法子就不用提了。”

    武承嗣心念电转,猜到李勣第一个法子是让武承嗣反对武媚登基,那么一切威胁自然都没有了。

    李勣慢慢道:“这第二个法子其实很简单,你要想维持住在军中的威望,要想手下将士跟着你有前程,就不能将敌人都消灭干净。”

    武承嗣心中一动:“您的意思是不能灭掉吐蕃和突厥?”

    李勣缓缓道:“不错,没有战争,任你再高的威望也会下降。但只要强敌还在,军人的地位就不会下降,你在军中的威望才能维持住!”

    武承嗣默然半晌,道:“那第三个法子呢?”

    李勣没有立刻回答,突然道:“承嗣,老夫听说,一年前,太后给太平公主选了位驸马。那驸马被她在树上吊了一天,放下来后,连夜逃出了长安!”

    武承嗣脸色有些尴尬,道:“嗯,是的,后来太后责怪她,她一气之下便来长安了。”

    李勣道:“老夫还听人说,太平公主在长安有位情人。”

    武承嗣脸颊发热,太平公主那位情人正是他自己。

    他因感动太平公主一片痴情,经常去公主府看望她,又敌不住她热情,便半推半就和她发生了关系。

    “祖父,这第三个法子,与太平有关吗?”

    李勣缓缓道:“太后虽当年与你发生嫌隙,但朝中大臣都看得出来,她最赏识的人还是你。”

    武承嗣当然也感受的出来,这几年武媚与他通信越来越频繁,隐隐盼望着他去洛阳帮她。

    李勣接着道:“将来你若支持她登基,她只会对你更加信任,只要能消去她心中的不安……便再没什么隐患了。”

    武承嗣心中一动,问:“如何消去她不安?”

    李勣歇了口气,慢慢道:“承嗣,既然你不愿做太子,何不让你儿子做皇帝?”

    武承嗣猛吃一惊,道:“您是说宗秀?”

    李勣摇了摇头,道:“不是宗秀,而是你与太平公主的儿子!”

    武承嗣眼角猛的一跳,一时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李勣道:“你们两人的孩子一半是武氏血统,一半是李氏血统,太后对先皇感情很深,一定会答应……朝中大臣们……也更容易接、接受……”

    武承嗣见他有点喘不过去了,急忙给他倒了杯水,李勣喝了一口,休息了一会,说道:

    “太平公主身份尊贵,自然不可能为妾,到时让太后做主,将她许给你做平妻,这事我也和芷盈提过,她不会有异议。”

    武承嗣见李勣为自己考虑的如此周全,暗暗感激,细思之后,也觉得这是个好法子,唯独只有一个问题。

    “怎样,你要选择第二个法子还是第三个法子?”李勣问。

    武承嗣迟疑了一下,道:“祖父,倘若我与太平无法诞下子嗣,又该怎么办?”

    李勣听他这么问,就知他选择第三个法子了。

    微微一笑,说道:“你不必担心,这一年来,老夫一直在研究一种药物,你与太平公主房事之前,让她服下,倘若生下孩子,那么极大可能是男婴。”

    武承嗣既感激、又钦佩,李勣一年之前便在准备这种药物,足见他早已考虑到现在的情况,一直在为自己默默谋划。

    李勣接着又道:“倘若依然诞不出男婴,你可以再用第二个法子。”

    武承嗣沉默良久,徐徐道:“如果诞不下男婴,我会答应姑母做太子。”

    李勣面露欣慰之色,点头道:“好,好,那老夫就放心了……”说完慢慢闭上了眼睛,却是疲惫已极,睡下了。

    武承嗣将他慢慢扶躺下,盖好被子,这才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。

    十天后,李勣病逝,他死了不到一个月,苏定方也病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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