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三回 小张良受败开德府 操舵手水战马陵泊-《马陵传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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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当下马陵水军吃前后夹攻,混做一团。姚雨汐拔剑自保,不期乱军中一箭飞来,正中胸脯,跌在船中,生死未卜。喽啰见主帅有恙,手足无措,徐硕见了,大喝一声:“休要乱了阵脚!有我避水狮在此!”奋力跳上敌船,连斩数人。徐硕又道:“刘、陈二位头领,速速护住姚军师,休教再受伤害!”刘涛、陈星领命,各自执叉,死死围住姚雨汐。硕再发喊道:“请张、缪二位贤弟殿后,我与方兄前头开路!孩儿们抖擞精神,欲活命的下水厮杀!”众人见说,方才定神,一齐发喊,跳入水里。当时徐硕领喽啰,在水底将敌船乱摇,晃得船上官军腿软,纷纷跌入水中,早有喽啰赶上杀了。张航脱了衣裳,露出那雪也似的肌肤,钻入水底,到处游动,船上官军只看水里白蟒一般的身影,都执刀枪去戳,却不中,各自心慌。缪宇飞就喝令放箭,官军中箭落水者无数。那边陈星护着姚雨汐,刘涛撑船,跟住徐硕等人。一场混战前后约有一个时辰,终吃马陵军杀了出来。官军亦不敢再追。

    徐硕见离了开德府地界,忙与众头领来看姚雨汐时,陈星道:“流血晕厥了过去,所幸未射中心窝,箭头已去,血亦止住了,只是不醒。还须早些回到山寨,请神医妹妹医治,方能无碍。”徐硕教清点船只,报说折了两成。众人各自庆幸时,忽看岸边有人叫喊,众人望去,却是疾风步沈涛,忙把船靠岸,教沈涛上船。徐硕问道:“兄长如何到此?”沈涛道:“那洞庭山的好汉引水军前来攻打山寨,哥哥教我来寻姚军师退军。离山时姚军师只说先去打相州艾大金,不想到了相州,却不见山寨军马身影。次后遇见几个儿郎,言姚军师在攻开德府,我又作神行法赶来,闻说破了开德府,班师回山了,这才追来相遇。军师何在?”徐硕叹气,就将艾大金使者如何游说,大军路上又怎地吃截杀,姚军师怎地中箭一一相诉了。沈涛惊道:“若是小疾,便将军师背回山教神医妹妹救了,如今重伤,怎敢教受路途辛苦。”徐硕道:“沈兄且先回山报知明远哥哥,务必守御好山寨,待我水军回来,教那厮们知道俺们的利害!姚军师这里自有人照看。”沈涛见说,只好先如此,辞了众人,回山复命去了。

    话头说回钟吾寨内,自吴斥候来报,因水军头领不在,寨中免不得有头领焦虑。蔡子豪道:“你们慌个鸟,若依得俺,不若寻块空地,把那厮们都打杀了!”娄小雨叹道:“偏是你机灵?他们自恃水战,定扬其长,避其短。只怪那姚兄弟多事!”陈明远好心道:“姚军师之意,也是陈某主张,莫要怪他。”董浩道:“如今时节,待贫道作法赢他何如?”闫言亦道:“不然小妹放炮打他。”陈明远道:“是好,但若以此赢了,忒欺负人,便是赢了,对面也未心服。”臧好笑道:“如今还没打,哥哥就已盼人入伙。”陈明远点首道:“是这般,我们马陵泊既是好汉,亦当堂堂正正。”庄浩道:“兄长所言甚是,可先略点几个会水的兄弟准备拒敌,以探其兵力。山寨自有庄某在此,无须忧心。”路新宇笑道:“师兄这般便不是欺负人了?”众人都笑起来。

    当下只先点起五个头领,权且去投充水军,却令不可轻易出战,再派人去唤姚雨汐火速回救。那五个头领去投水军?乃是洪泽郎张自强、嵩山孟子程、岁破星陈佳伟、鬼见愁白伟成,还有那新入伙的斥候吴铣源。

    且说那操舵手叶子伟、分水犀郑乾二人,率八百水军,浩浩荡荡,走水路行了十日,已进入骆马湖中,将转行马陵泊。陈明远已得伏路小校探知,点起一众头领与寨内水军,下山乘船前来相迎。两边泊内相撞,陈明远看了洞庭水军模样,一见便喜。叶子伟遥遥望去,见来人面上一道疤迹,想来必是个歹人,心中冷笑,叫道:“请贵寨陈寨主前来答话!”陈明远早有准备,高声道:“小可便是义巨子陈明远,敢问来将可是洞庭湖上的好汉,缘何来犯吾山寨?你我都是江湖豪杰,若是厮杀,岂不惹人耻笑?未知可否上山与小可吃杯水酒,同聚大义?”叶子伟听了,哈哈大笑道:“好个陈明远,果然有吞并之意。既然入伙,便是一家人,兄弟不才,也刚结识了一个兄弟,唤做暗影狼曹峻烽,不知陈头领可能一视同仁,教他也做亲戚?”陈明远未曾多虑,点头答应。那边船上郑乾喷笑,把手一挥,部下一个喽啰叫道:“对面接信!”飕地射去,钉在战船上。陈明远教取来一看,只见上面一手烂字,歪歪扭扭,就有三分不喜,待细看时,更是利害,你道写了甚么?上云:

    洞庭湖新到好汉暗影狼曹峻烽替兄弟六人一道书:古人云,千里姻缘使线牵,我等俱是精壮的汉子,也去过几遭风月场,如今山寨事业正盛,独缺压寨夫人数位。今闻马陵泊寨主陈明远金屋藏娇,膝下美娘成群,亦都是好汉,与我们七人,正是天造地设。又知陈明远欺世盗名,每每侵吞小寨,如今山寨大兵到来,速速纳降,可饶陈明远小命,许出家为僧,誓不杀害。

    又有一行小字,道自家兄弟都是清白身子,不要民妇,陈明远若抢民女,只有死路。

    陈明远阅罢,又气又笑,把信掷在船板上,叫道:“狂奴自来讨死!”旁边娄小雨拾起来,众人一看,也是惊怒。张自强、孟子程、陈佳伟、白伟成、吴铣源都道:“我等弟兄去与哥哥出这口气!”娄小雨亦不好拦。叶子伟也不惊慌,把手中分水鹅毛刺向前一指,叫道:“今日教你等知道操舵手!”曾有诗赞这叶子伟的好处道:

    水中蛟龙闻绿林,江河湖海任其行。

    不惧风浪叶子伟,操舵高手独擅名。

    郑乾手持一把白鹤剑,大喝道:“孩儿们当听吾号令!”也有诗赞他道:

    挪浪翻江奋身躯,郑乾深渊拔龙须。

    百川万里东到海,分水犀名真如许。

    马陵泊五个头领,带领着五百水军,立在船上,都是一般打扮,上身赤裸,下腿赤着双脚,都执定军器。一声哨,张自强命喽啰催开船,五人齐出,恰似群蛟涌浪,一排儿逼过来。叶子伟指与郑乾笑道:“你看这群人,是懂水战的么?”郑乾道:“水战看船,这些人倒是雏儿。”看官,水上厮杀,不同陆上,头看军械船只,再看指挥可否,第三的方是士气。不然任你通天彻地的本事,到了水上,也是恨天无门,恨地无环,多少豪杰,也难逃水中风浪。如今马陵水军空虚,惯战头领不在,留下船只,当中多是旧的,张自强五个又只是一勇之夫,那有洞庭豪杰熟络水战?叶子伟传下号令,令旗一展,两边雁翅般散开。郑乾问道:“哥哥,即刻放箭射死这伙促鳖如何?”叶子伟思索道:“我倒喜他们不惧死,先生擒了,将来也能为我所用。”也是上界星辰契合,本是一会的弟兄,启了叶子伟善念,若是平常厮杀,五人连同喽啰,怎能挡两面包夹之势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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